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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讲座丨胡翼青谈“框架与传播学”

【发布日期:2023-10-04】  作者:     点击数: 

2023年9月26日晚,我院邀请了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副院长胡翼青教授围绕著名社会学家戈夫曼的最新译作《框架分析》,作主题为《框架与传播学》的线上讲座。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张杰教授担任此次讲座主持,相关专业师生、专家学者共百余人在线聆听。

讲座伊始,胡翼青教授从框架理论的缘起开启话题的讨论。众所周知,框架理论不是戈夫曼的原创。1974年,戈夫曼想建造一个属于他的理论体系。虽然深受芝加哥学派的影响,但他不愿意成为纯粹的芝加哥学派后继者。于是,贝特森的出现就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贝特森于作为帕洛阿尔托学派的代表人物,从动物打斗的研究中,首次提出了“框架”概念。这令戈夫曼大受启发,他从贝特曼的思路中看到了一条与现象学不同的道路,带着科学色彩的视角,他找到了理论整合的突破口。他没有像贝特森那样将“框架”仅看作是人的心灵和认知问题,而是坚持了自己社会学而非心理学的立场,将“框架”看作是另一种与社会结构和社会组织相对应的社会现实。

胡翼青教授提到,戈夫曼虽然面对现象学与结构主义的拉扯感到极为痛苦,但还是尽可能的将框架实体化。他首先提出了初级框架的概念,又在此基础上,把初级框架一分为二,即自然与社会两种不同的初级框架。在戈夫曼看来,自然框架是决定性和物理性的,社会框架同样具有强制性、主导性,不过并不绝对,而是基于共识。戈夫曼发现自然框架和社会框架间存在着对立与矛盾,这恰巧为框架的转换留下了空间。在他看来,“调音”的出现意味着对初级框架所奠定的“基调”的“系统性转换”。他从仿真、竞赛、仪式、技艺重演和重组五种行动中,讨论了基调与调音的关系。调音无处不在,且会不断发生,但仍然极大地受制于基调限定的框架。而另一个导致框架转换的方式就是捏造。按戈夫曼的说法,调音和捏造都是对于初级框架的再造,但前者是引导参与者通过这种再造形成共识。但捏造不一样,捏造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是在制造两者之间的对立。调音和捏造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人类多元的社会行为,使得我们的文化建构变得丰富多彩和复杂多变,无法预计它的后果。也因此,戈夫曼陷入到了困境之中,即本体论与认识论的冲突。一方面他希望制造名为框架的本体论,即在框架之外什么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人的行动都建立在一些普适性的框架之上。但另一方面他又发现从具体的认知面而言,几乎所有的社会行为的背后都有调音和捏造,所以这些调音和捏造早就颠覆了初级框架所奠定起来的格局。于是,框架理论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境地。对此,胡翼青教授也谈到,后人对戈夫曼的误读,很大程度上也与戈夫曼理论的两难有关。戈夫曼不想皈依现象学,也不想回到芝加哥学派的经验研究中去。他不想把芝加哥学派的角色理论发扬光大,变成对社会多元化的多元解释;但他也不愿意回到一元化的框架解释中去,所以戈夫曼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借助贝特森的力量,摆脱他面临的对人类行为解释的困境。

就“框架分析如何走向传播学”而言,胡翼青教授提到戈夫曼此书问世后不久,立即引发了巨大的关注。新闻社会学家塔克曼在1978年推出的名著《做新闻:现实的社会建构》中,率先将框架理论引入,她巧妙地将戈夫曼的“框架组织日常生活经验”的议题嫁接到新闻生产场域,提出新闻生产是由新闻从业者的思维框架所限定这一概念。这样的理论征用可谓是相当地合理且出彩。可令人遗憾的是,虽然塔克曼对框架的征用相对而言比较忠实于戈夫曼的原意,但其研究过程对框架理论的丰富性理解还是较为欠缺,大多论述只停留在框架表层,忽略了新闻生产的偶然性中所体现的调音与捏造,这些非常值得研究的细节。当然,塔克曼的贡献无疑为后来的传播研究者带来了极大的启发。麦库姆斯等学者认为框架理论是议程设置理论的“新理论领域”,而“框架分析就是议程设置的延伸”。虽然二者确实存在些许相似之处,但将框架分析直接等同于对文本进行的内容分析,这与戈夫曼的本意相去甚远。胡翼青教授提到,新闻传播学对框架化的研究,事实上与戈夫曼已经相去甚远,将议程设置这个理论放置进唯心主义的设想中去,如果议程设置都是根据文本与猜测得出来的假想,那么偶然性就变成了必然性,这就从戈夫曼的起点走向了戈夫曼的对立面。梅罗维茨将戈夫曼的理论与麦克卢汉的理论联结在一起,提出了著名的场景理论。由于戈夫曼和麦克卢汉对媒介背景性研究的不谋而合,二者的理论出现了耦合的接口,这也让梅罗维茨的理论站稳脚跟。但胡翼青教授强调,虽然二者都注重背景,将舞台作为一种隐喻。但戈夫曼所提的这个背景在很大程度上只与一个具体行动者的片段或时空相关,框架也只是具体场景中的框架,而不是现象学意义上的框架。然而,麦克卢汉的相关研究现象学色彩浓厚,无论皈依与否,它都强调了将媒介整体性作为一种背景界定。

在讲座的最后,胡翼青教授也谈到了由此而来的反思并与在场师生进行互动。他认为传播学是一个应用型的学科,所以应当比其他人文社会科学在理论上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不是随意套用。要知晓元理论的重要性,在运用时需先对其进行溯源再脚踏实地吸收转化。西方传播理论的建设过于随意和拼贴化,其概念往往不具有历史性而是望文生义,现如今也影响到了本土化的传播学知识自主创新。我们需要反思自己的学科理论,让优秀的理论以正确的方式在传播学领域扎根,形成既生机勃勃、又自由开放的研究场面。

胡翼青教授以其深厚的学识和独到的见解,为我们揭示了框架与传播学之间的紧密联系。不仅为我们扩宽了研究视角,也为传播学的应用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与会师生皆表示受益良多,期待未来能有和胡翼青教授进一步学习交流的机会。

本次讲座是白羊直播802媒介前沿系列讲座2023年秋季讲座的第一讲,也是谷亭读书会“传播与社会经典细读”首次邀请国内专家对经典文本进行阐释与对话的尝试。